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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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亦勳會到這裏,有幾分訝異,卻沒有驚惶之態。

董亦勳舉目望去,眼中流出幾分欣賞。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婦人,與養在深閨、只懂爭鬥的女子截然不同。

「王爺。」秦宛音口氣不卑不亢。

「還是喊我亦勳吧,我自己都還沒習慣那個稱呼。」

他出人意表的親切,讓秦宛音幾人驚訝。

她們早在侯府見過董亦勳,清楚他知道郁以婷逃親,也曉得將從侯府代嫁出門的是小喬,她們以為王爺並不滿意此樁親事,甚至看不起小喬的出身,只是名氣太大、丟不起這個臉,再加上前頭的謠言,日後要再說親怕有困難,才勉為其難同意侯府的李代桃僵,吞下暗虧。

卻沒想到,他竟是這般和氣,言行舉止間並無半分高高在上的驕態。

「小喬,給董公子上茶。」

秦宛音沒表現出過度的熱絡,也沒拒人千裏,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
郁以喬應下,低頭走到隔間處給董亦勳沖煮茶水,卻拉起耳朵,企圖竊聽她娘親要同對方說什麽。

她當然明白,娘對這樁婚事並不滿意,可她又何嘗滿意?她以為前世緣、今生續,她終要和蘇凊文再遇一回,沒想到……

天底下,沒有十全十美的吧!

她嘆氣的同時,秦宛音也在嘆氣,擡起沈穩的雙眸,緩聲對董亦勳說︰「將軍府家大業大、人口眾多,小喬從小跟著我們幾個婦人長大,沒見識過深宅大院,不認識宅門裏的規矩,著實不是王妃的好人選。

「本來這門親與她無半分關系,而我們也從未有過高攀心思,誰知事不由人,竟會發展成今日局面,倘若董公子也覺得此門親事不妥當,不如上奏、請求皇上收回成命。」至於到最後,文成侯府會不會為皇帝所怪罪,她們可不會在乎。

「看來,秦夫人認為在下不適合小喬姑娘?」

「那孩子心計淺,咱們從小教她琴棋書畫,教她女紅、廚藝,能教的全教了,可就是沒有教過她大門大戶裏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。我們幾個女人,頭發長、見識短,對女兒沒有太多期待,不求財、不求富,不求名利或祿位,一門心思只盼她能得到夫君的專心疼愛,平平安安過日子。」

她這是在告訴他,雖然小喬不是養在深門大戶裏,但她們家女兒學的、懂的不會比那些千金小姐少,只是她們從沒打算高嫁,因此沒必要讓女兒染上骯臟心思,並且暗暗提醒,像他這種閱人無數的男子,從來不在她們挑女婿的標準裏面。

董亦勳聽明白了,他淺笑,並未作答。

看來,她們是真心把小喬當成親生女兒看待,只想著她好、盼著她幸福,從沒指望過她來榮耀己身。

柳盼采見他不言,還以為他沒聽明白,急急補上幾句。

「我們從不拘著小喬,任由她做自己喜愛的事,她愛看書,所以胸襟開闊、見識不凡,她在大事上有主意,卻不會同人斤斤計較小事情,若是董公子期待她像名門千金,只會一味地恭順謙卑,那可是打錯主意。」

這說得更明顯,她們家女兒「胸襟開闊」,只在乎大事,不會與那些妻妻妾妾錙銖計較,倘若她們之間有紛爭,必是大事,而她們家女兒「見識不凡」,別指望她把委屈給吞進去、一味地恭順謙卑。

哪家母親會這般說女兒的,好似真想把這婚事攪黃。想來,在她們眼底,他還真不是個好女婿。

楊素心輕嘆,把話說得更直白。「那日承董公子仗義出手,順利解除我們心頭多年沈疾,於公子,我們有滿心感激,也願意傾囊相報,只不過,我們不認為讓小喬以身相許是個好決定,這不僅僅對小喬是糟透了的事,對董公子亦不公平。」

不公平?「此話怎講?」

秦宛音接下話,「董公子出生名門,身分高貴,且戰功屢屢,日後必是皇上身邊的股肱大臣,自當找一位能為您掌理好內宅,並且能在關鍵時刻助您一臂的女子為妻,我們家小喬……著實不合適。」

話已經說到這分頭上,他再不反駁個幾聲,怕她們真要想辦法讓郁以喬上不了花轎,雖然他不怕她們使手段,只是辦婚事嘛……還是歡歡樂樂、開開心心的比較好。

「董某明白夫人們的顧慮,也理解夫人們疼愛女兒的心情,只不過,夫人們會否太看不起小喬姑娘,一個年紀小小、卻能在短短幾年內,襄助夫人創下這片家業的姑娘,怎會連個小小內宅都管理不來?」

他說得她們語頓,垂下眉眼。照理說,她們根本沒有任何立場阻止親事,郁家那邊已經將小喬入了宗祠,如今她是曹氏所出的嫡長女,而皇上賜婚,誰又能說不?

如今她們鬥膽提出來,只不過是出於母親愛惜女兒的一片心意,能起的效果有限,本也是賭董亦勳對小喬無意,但如今看來……她們輕聲喟嘆。

郁以喬竊聽得夠久了,怕再談下去要擰了,連忙端茶水進門。

她尚未出聲招呼,董亦勳便向她望去一眼,轉頭對秦宛音說︰「鳳陵公主想見見小喬姑娘,董某能否帶姑娘出門?」

鳳陵公主?那是當今皇帝的親姑姑,與皇上感情甚篤的人物,秦宛音心思一轉。讓小喬去見公主?他這是要幫小喬在將軍府裏站穩位置?

如果他有這份心思,那麽小喬嫁進去,倒也不全然是壞事。秦宛音道︰「既是如此,就讓三娘替小喬打扮打扮。」

這話的意思,是願意讓小喬去了。

董亦勳微微欠身,勾起一抹笑意,郁以喬摸不透他的想法,但既然大娘發話,終歸不是壞事。

柳盼采向董亦勳欠身告退,拉著郁以喬離開。方才那一番交手,別的深淺沒試出來,她們心底卻是明白了,董亦勳這人是個有手段的,定不會讓妻子吃下暗虧,既然小喬的婚事已成定局,她們能做的,也只剩下周全了。

郁以喬再出現時,換上淺紫色花綃襖子,外罩魚肚白的花縐紗衫,下著嵌絲的百合繡羅裙,一張雪白清秀的瓜子臉上未施脂粉,然長睫彎彎、五官明媚,看得他目不轉楮。

本就知道她長得嬌妍清麗、姣好動人,卻沒想到只是換上一身打扮,竟絕美得教人別不開眼。

董亦勳的眼神讓柳盼采很滿意,雖說她們明白以色示人不是長久之計,可眼前局面無法更移,她們唯有在女兒出嫁前多做提點。

董亦勳領了郁以喬出門,紅菱、紫荷跟在身後。大門外頭停著一輛黑得發亮的馬車,車前、車後各有六匹高大駿馬,馬側都站著一個身著武者黑袍的男子,沒有人開口說話,可那氣勢就是會讓人不自覺想退避三舍。

候在一旁的董伍上前兩步掀開簾子,請郁以喬坐進去。他悄悄向她望去兩眼,心中忖度,這位郁姑娘可比之前那位郁姑娘順眼得多,不說美貌,光是那氣度,怎麽看都狠狠壓過那位。

郁以喬上馬車,紅菱、紫荷跟著上車,董亦勳走到馬車前頭、跨身上馬,馬側的董壹接手駕車,董伍飛快坐到董壹身旁,不多久,馬車向前駛去。

郁以喬看著兩個婢女,聯想到另外幾個,忍不住失笑。

紅菱、紫荷是董亦勳送來的,平頭平臉,說漂亮不至於,但手腳伶俐,是會做事的。

在她們過來後沒幾天,侯府那邊也送四個女子過來與她熟悉,她們名義上是婢女,可一個比一個動人美艷,個個都是手指白皙纖細、體態婀娜風流的人物,說起話鶯聲燕語、嬌態盡現。

要她們到她身邊伺候?別讓她伺候她們就成。

那時見到人,大娘好看的眉形皺成一團,二話不說便把人給退回去。

沒想到,隔不到兩日,曹氏就巴巴地上門來,上門不打緊,發現她們居然換了新屋大宅,屋裏用件全都是昂貴品,看得她兩只眼楮發直。

她認定這是董亦勳相贈的,氣得咬牙切齒,不停叨叨碎念著,「怎麽說侯府才是郁以喬的正經娘家,這裏算什麽啊!」可她還是強忍下怒氣,好言好語地對她曉以大義,說那幾個女子是要備著給她當通房丫頭,府裏花不少銀子給張羅來的,然後巴啦巴啦,一整套女子固寵手段。

她好言好語說了整個上午,還以為大娘會讓人留飯,沒想到大家竟是陪著她熬肚子,打死不松口開飯,直到她訕訕離開。

自己一路裝傻到底,沒讓她把四個丫頭給塞進來。

可三娘還是忿忿不平地罵道︰「假惺惺,她哪是為我們小喬著想,不過是想找人控著小喬,若是再能分點寵,那邊多少能撿點好處。」

二娘也說︰「若真是要把人送給小喬,怎沒連同賣身契一起送過來?」

不管怎樣,光是丫頭這件事,就能鬧上一場,還沒嫁進去呢,就有這麽一堆子事,日後……安閑的日子怕是沒得過了。

「小姐,你在想什麽?」紅菱發現她在笑,連忙問。

相處幾日後,大娘二娘曾在私底下對她說︰「王爺送過來這兩個看起來是妥貼人兒,日後你再多多觀察她們,如果沒覺得什麽地方不妥,就讓她們給你分憂。」

她們是過了三個娘那關了,而她向來信任娘的眼光。

「你們已經服侍王爺很久了?」

「回小姐,我們八歲進將軍府,本來是廚房的打雜丫頭,太夫人覺得我們還看得過眼,就把我們分派進主子的耕勤院,從三等丫頭當起,熬過幾年,才升上一等丫頭。」

她們本分而認命,一心為主子辦事,旁人的慫恿皆沒入眼,慢慢地,她們得到王爺的看重。

「在你們眼中,王爺是個怎樣的人?」

「五年前,主子溫柔斯文、體貼也風流,不管是對家裏的長輩、妻妾、丫頭或……」紅菱稍稍頓下,想起了主子的交代。主子說過,如果姑娘想知道什麽,便巨細靡遺全數回答。於是,她接起下面的話,「或外面的姑娘都很好,他待誰都沒紅過臉,雖然在外人眼底,有那麽些許紈褲氣,但周圍伺候的人都樂於同主子親近。」

「之後呢?」

「主子受傷醒來後,性子略有轉變,似乎對仕途上了心,過去幾年,主子留在府裏的時間並不多,全心全力在戰場上建立功勳,這讓老將軍和太夫人很感欣慰。」

紫荷只提到老將軍和太夫人,換言之,董亦勳的嫡母和兄弟董亦橋,是不樂意看見他改變的?

郁以喬能理解那種心情。小時候她也偷偷期待過,讓大橋考前失利,感冒拉肚子、睡過頭……不管是哪個原因,能把第一名讓給自己就行。

「大夫人待王爺不好嗎?」

「不,大夫人待主子好到不行,聽說,小時候都是大夫人寵著縱著主子,連句大聲話都不說,凡是主子想要的,便想盡胳法替他要到手,比起二少爺,夫人對待大少爺更盡心盡力。」

怎麽會這樣,很矛盾哦,既然嫡母對董亦勳盡心盡力、兼之縱容到底,又怎會不樂意見到他長進?想半天,她想出幾分意思,問︰「說說,大夫人是怎麽對待二少爺的?」

「大夫人對二少爺很嚴厲,動輒打罵責備,可是在嚴母教導之下,二少爺自小廣表現不凡,很得太夫人和老爺的賞識。」紫荷道。

紫荷果然是個穩妥人,不過幾句簡單話,沒有批判或過多說詞,便讓她聽出端倪,看來她們不只能做事,還是明白事理的,董亦勳把她們送到自己身邊,是為了幫襯她一把,好讓她在將軍府裏活得夠久吧。

之後,她們又聊了些將軍府裏的人事。

說家大業大……其實也還好,董昱的兄弟早已分府另住,董昱有一妻八妾以及通房數名,卻只有兩個兒子和七名女兒,因為聯姻關系,將軍府和朝堂上許多大臣都是姻親,自是在朝堂上形成一股勢力。

董亦勳身邊有兩個沒生下孩子的通房丫頭,以及五個小孩,董亦橋有一妻二妾,子嗣卻遠遠不如哥哥,目前小妾肚子裏有一個,還不知是男是女,而正妻莊氏替他生下一個兒子,卻是體弱多病,大夫說怕養不過十歲。

看來,如果要配種,董亦勳是比較好的選擇。

郁以喬在胡思亂想間,馬車停妥,紅菱、紫荷掀起簾子,扶她下馬車,她雙腳甫在地上站穩,就發現董亦勳已經站在自己眼前。

他伸過手,等她把自己交上去,她只猶豫片刻,就決定順從、不抗爭。反正從來都說,識時務者為俊傑,就算不當俊傑,她也不必為難自己。

董亦勳很滿意她的表現,握住她,領她走進酒樓裏。

那是一座臨湖而蓋的樓房,它占地非常廣,一磚一瓦、一梁一柱都帶著古樸之意,看起來頗有些歷史。

一行人方走到店門口,立刻有掌櫃親自到門前迎接,將他們領進二樓一間廂房裏。

現在正值盛夏,天氣炎熱得很,不過因為臨近湖邊,窗子打開,徐徐微風吹進來,帶著幾分清涼感。廂房的布置很雅致,兩幅畫、一張方桌,小小的茶幾擺在墻角,茶幾上擺著一個官窯美人瓷瓶,瓶裏插了幾枝嫩綠鮮竹,看起來格外清爽。

紅菱、紫荷伺候郁以喬坐下後,便雙雙退到門外守著。

廂房裏,只剩下董亦勳和她,自從那日在城西綢緞莊會面之後,他們再也沒見過面,原則上,對她而言,他就是個陌生人。

但是對董亦勳來說,並不陌生,他熟知她一切,她的言行、想法做法,她的與眾不同、她的特立獨行,越是從旁人嘴裏聽得她越多消息,他對她的興趣便越是濃厚。

都說父母親的教養造就孩子的性格,可依他看來,反倒認為是她改變了三個母親的性情。

郁以喬想不出該找什麽話來同他說,可兩人若就這樣坐著,實在很尷尬,她想了老半天,才勉強找到一句不突兀的話——鳳陵公主怎麽還沒來?

可是她的話還含在嘴裏,便先迎來董亦勳的問句,「你害怕嗎?」

「怕什麽?」她擡起頭,清澈的眸子對上他的。

「那個謠言。」

「哪個謠言?」

「我命裏克妻。」

她本來還想開玩笑說︰那不正好,如果這時代的男女人口不平均,女多男少,只要把多出來的女人全嫁進他府裏,就可以輕松解決這個人口失衡問題。

但她看見他眼底的認真,也不認為古人有這種幽默感,還是算了。她實心實意搖了下頭。

「你不信?」

「不信。」

「為什麽不信?」

「如果事事信天命、相信命裏註定,那麽所有人都不必努力了,反正你躺在軍帳裏也會打勝仗,何必勞其筋骨、動其體膚,騎馬上陣砍殺敵人?」

「可過去五年,我一妻、二妾、二通房都死了,這是事實。」

「好吧,你硬要說這是天命,也許只是老天爺在提醒你,別再糟蹋女人了。」

她忍不住嘆氣,想起三個娘說的,那個將軍府裏肯定有只看不清模樣的豺狼虎豹。看來,就算她對當馴獸師這行不感興趣,也得提早了解動物習性,免得被啃得剩下骨頭還不曉得自己招惹到哪類肉食性動物。

她的回答引來董亦勳一陣大笑。他怎麽都沒想過她竟會是這等反應,不迷信已是讓人訝異,她卻還替天發言,講出這種無視禮法的言論。

「好。」他點頭。

「好?好什麽?」

「糟蹋過你之後,就不去糟蹋別的女人了。」

「蛤?」她吭一聲,擺明不了解他的語意。

難道他的意思是,娶完她就不娶小三、小四、小五進門?難道他想表達,自己有意打破親王的一正妃、兩側妃及無數通房的例行制度?

去!她在想什麽?人家家裏還堂堂正正擺著兩位通房丫頭呢,幻想可以減低生活壓力,卻沒辦法創造事實,白日夢還是在閑暇時隨便作作就好,別沒事拿來搞死自己。

「不好嗎?」

「蛤?」什麽東西不好?她回答同一句,顯得楞頭楞腦。

見她這番模樣,他又笑了。要說她精明能幹,她的母親卻說她缺乏手段,而這副呆呆的傻模樣,怎麽也和精明沾不上邊。

可說她笨,「食為天」、工作介紹所確又真真實實出自她的主意,他要怎麽界定她?說實話,還真有幾分困惑。

「我說,你不必去學習那些賢德寬厚,反正再娶幾個進來下場都一樣,不如就順應天命別糟蹋那些好姑娘。」他把話剖得一清二白。

她終於確定自己沒猜錯,她耳朵裏出現的是實言、不是幻語,只不過……要相信男人的破嘴嗎?行了,有些話聽聽就好,別同他較真。

抿嘴一笑,她丟開拘謹,說道︰「王爺可千萬別這樣說話,倘若傳出去,人人都要說我善妒、不守婦道。」

「你在乎嗎?」

「就算不在乎,但人言可畏,否則怎會一個克妻謠言,就讓王爺不得不紆尊下娶?」

他微哂,不作答。總不能讓她曉得,這謠言背後有自己的推波助瀾。

郁以喬換了話題,問︰「能夠聊聊嗎?王爺那些枕邊人是怎麽回事?」

「你想知道?」

「我總得曉得何處有虎狼出沒,才能提槍帶棍、防範未然。」

虎狼?真是個好形容,他又想笑了,原來旁人嘴裏對她的形容,都不及與她面對面這般鮮活。

「我的嫡妻在生下兒子之後,身體就不大好,日日用藥材養著,可也熬不到兩年就走了,太夫人心疼禹襄,又擔心嫡子沒有受到好教養,便留在身邊帶著。」

禹襄是他的長子,今年六歲,長相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,只不過讓祖母養在膝下,任性了些,性子也驕傲了點。

「哪些藥材?」她一下子就把後宮甄嬛傳拿出來套用了。

「藥材沒問題,不過那幾個小妾通房天天都要到屋裏同她請安,到底說了什麽話沒人知道,只曉得每回小妾請過安後,她的病情就會更沈重些。再加上當時幾個小妾、通房陸續懷上孩子,她心郁難平,不多久便離世了。」

這番話裏有些許訊息︰那位正妻掌管內宅很嚴厲,身子好的時候沒人敢作亂,直到她生病,群魔亂舞,一個個騎到她頭上,不但魅惑她的丈夫,還一個個在肚子裏落了種,她是被活活氣死的。

「你不是在墜馬重傷之後,不記得過去的事,怎還知道這些?」

「不記得又如何,總會有人想引我記起過去的自疾是怎生模樣。」

念頭自腦中閃過,她問︰「記得之後呢,恢覆過去的習性態度、為人處世?」

他瞄她一眼,眼底流過欣賞。這麽快就嗅到虎狼住在什麽方向?不過他沒回答她的問題,而是繼續之前的話題。

「接著一名小妾和一名通房丫頭彼此陷害,她們餵對方的兒子吞下毒藥,事情被揭發出來,太夫人發話,杖斃!」

那是他另外兩個兒子,禹寬、禹祥,只比禹襄小一歲。

「孩子呢,救回來了嗎?那個毒有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什麽病癥?」郁以喬驚呼。竟然對孩子下毒?她還以為白雪公主的壞皇後只會出現在西方世界,沒想到,東方人的惡毒也不遑多讓。

「他們運氣好,中毒時,府裏正好有太醫在,救得及時,沒留下什麽毛病。」

聽到小孩沒事,她松口氣,接著問︰「兩個孩子吞下去的毒藥是同一種嗎?」

他淺笑,點了下頭。她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重點。「所以在杖斃那兩個女人之後,府裏就不再往下追查了。」

「為什麽不?因為兇手抓到了,沒有追查的必要?」

「當然。」

她輕嗤一聲,說道︰「就沒人懷疑,為什麽兩個母親會起同樣的心思,妒忌對方的孩子可以理解,但為什麽會膽子大到想要用藥,而且用的還是同一種毒藥?這當中,有沒有受人煽動、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,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個精致的籌謀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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